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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第二十種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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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悠悠飾演的電視終於開播,幾乎是以不可阻擋的局勢大爆了。

不光導演沒想到,甚至連編劇都沒想到。

畢竟這樣的題材已經不算新穎了,之前也陸陸續續出過類似的題材,有的大火有的大撲。

在這種網劇多如牛毛的時代,很多時候一部劇上了,如果推廣做不到位,幾乎就是在無聲無息中完結。

連一點漣漪都激不起來。

更何況,這部劇的確什麽推廣都沒做。

何愈翻了翻評論,全劇最大的爭議和亮點幾乎都在第二人格身上。

兩極分化嚴重。

這劇集數不多,一字打頭,節奏也很快。

何愈看完開頭兩集的觀後感:“太變態了吧這人,典型的得不到就毀掉啊。”

白悠悠皺眉吃著水煮西蘭花:“可不是嘛,夏訴的演技又好,每次他用那種眼神看我的時候我都覺得一陣惡寒,那種恐懼從腳底上升到頭皮的感覺。”

何愈關上電腦,問她:“殺青宴之後是不是就能休息一段時間了?”

白悠悠長指滑過手機屏幕:“按理來說是這樣。”

她將剩下的西蘭花全都吃完,把一次性飯盒扔進垃圾桶裏,擰開保溫瓶問何愈:“你呢,這幾天有空嗎?”

“當然沒空,最近工作比較忙,說不定下周就要開工了。”

白悠悠嘆了一口氣:“那不是又得好幾個月看不到你了。”

何愈笑的露出兩排大白牙:“你可以去工地看我啊。”

白悠悠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:“好吧,姐姐到時候就大發善心一回。”

何愈看了眼時間,站起身:“行了,時間也差不多了,我先回去了。”

白悠悠提醒她:“明天晚上八點,周然家不見不散啊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“你記得把阿姨做的辣醬也給帶上。”

她背上包出去,頭也沒回,伸手揮了揮:“不會忘的,你放心。”-

今天一大早,何愈她媽就給她打了個電話,讓她晚上回家吃飯。

何愈隨口應下。

反正春節早就過了,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也不會來了。

至少不會聚在一起來,一個兩個分散著她還是能勉強應付著。

院子裏的綠植都發了新芽,何愈推門進去,家裏似乎來了客人,就坐在客廳沙發上,和她爸說著話。

因為是背對著她,所以何愈看不清是誰。

何琛看到她了,笑道:“喲,今天這麽早啊。”

“不早點你又要打電話埋怨了。”她扶著墻換鞋子,“我媽呢。”

何琛招了招手:“你媽在廚房,你先過來,給你介紹一個人。”

何愈一聽後半句,心裏咯噔一下。

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。

每次她爸用這句話做開頭,後面介紹的人,無一例外都會成為她的相親對象。

那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,臉上笑意溫潤:“何愈,好久不見。”

何愈看著那張俊逸不凡的臉,楞怔片刻:“你是……?”

“這才多久就不記得我了?”他站起身,走到何愈面前,悄悄將衣領往下扯了一寸,語調暧昧。

何愈看到上面那個數字紋身,好像有點印象。

江偃嘴角笑意越發顯了一些,見提示無效,他低聲做著自我介紹:“我是江偃啊。”

江偃。

何愈恍惚了一陣,突然想起來了。

江偃高中和她同班,是出了名的學霸,當年是全省第一的文科狀元。

何愈和他的交集其實並不怎麽廣泛,只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地步而已。

如果說認識的契機,大概就是他身上那個紋身了。

飯桌上,何琛臉上的笑意就沒退過,他開了瓶茅臺:“想不到你們居然還是校友啊,我這個女兒,讀書的時候雖然皮了點,不過現在年紀長了,性子也成穩多了。”

江偃笑看著何愈,似乎對他的前半句話深感讚同:“是挺皮的。”

……

一頓飯,吃的並不安靜。

他們似乎有很多話說,偶爾還會拉上何愈一起。

她簡單的回應幾句,繼續低頭吃飯。

時針差一點指向八,這場飯局才算結束。

“何愈,你送送人江偃。”

何愈走到玄關換鞋子,何琛還拉著江偃說個不停。

一直到陳煙喊他吃藥,才算得到解脫——

明天天氣應該挺好,難得的,北城的天空出現了幾顆星星。

微風將綠植吹動,她將外套輕輕收攏,細腰盈盈一握。

頭發松軟的垂在肩頭,微風吹拂,有幾縷被吹開。

何愈嫌礙事,伸手把頭發拂在耳後。

江偃的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,圓潤小巧,微微透著粉。

她平時雖然總是沒個正形的,但長了一張溫柔淡雅的臉。

細頸纖長,脊背挺直,下巴不算太瘦削,是恰到好處的弧度,菱唇微抿時,嘴角會浮現出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。

她從高中開始,就一直頂著校花這個稱號。

書桌總是被各種禮物和情書堆滿。

那個時候的江偃是校草兼學霸。

看上去像是會在一起的兩個人,其實在高三之前一直沒有任何交集。

何愈人緣好,但她對任何人都只是點到為止,真正關系好的,也只有白悠悠和周然兩個人。

“我剛聽何伯父說,你這麽些年來,一次戀愛也沒談過?”

他話裏隱隱透露出些不可置信,畢竟追她的人前前後後都快能站滿一個操場了。

何愈陷入大腦疲乏期,什麽也不想說,什麽也不想做,言簡意賅回了一句:“寧缺毋濫。”

江偃看著她,唇角微挑。

似是表示讚同的輕笑一聲:“思想覺悟很高。”

走到他停車的地方,這場毫無營養的對話才算終止。

眼看著他的路虎開出自己的視線,何愈捂嘴打了個哈欠,轉身剛準備回去。

手機震了幾下。

她拿出來看了一眼,是白悠悠發來的短信。

【白悠悠:二白,你過來隨便找個理由接我回去,劇組出來吃飯又碰到那個上次想要揩我油的禿頭導演了,真是煩死了(▼皿▼#) 。】

何愈指尖輕觸屏幕,回了一個好。

收了手機出去攔車。

地點就在一家中式的酒樓,每個包房都是用屏風隔開的。

何愈找過去的時候,白悠悠臉上帶著笑意,一直往那個禿頭導演的杯子裏倒酒:“孫導酒量這麽好,再來一杯。”

那個孫導看上去橫豎不過才三十歲的年紀,頭發就已經沒剩幾根了,挺著個大肚腩,長的也格外油膩。

想到只比他小一歲的徐清讓,何愈就莫名有些感慨,人和人的區別怎麽這麽大。

白悠悠看著精神的很,倒是那個禿頭導演,已經醉的話都說不利索了,聽她這麽說,只得硬著頭皮上。

白悠悠錯目看到何愈了,拿著手包起身,面帶歉意的沖他們笑道:“不好意思,我朋友來接我了,下次有機會再聚。”

出了包房,白悠悠頓時松了一口氣,她扶著雕花隔斷,輕揉著腳踝,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,她早就累的不行了。

“你要是再慢點過來的話,我這拳頭可能就忍不住砸到他臉上了,想到上次的事我就來氣。”

身旁不時有穿著漢服的服務員經過,何愈往旁邊站,空出位置讓她們經過。

白悠悠揉夠了腳踝,直起上身:“走吧,出去醒醒酒。”

何愈應了一聲,剛準備出去,雕花隔斷後面傳來瓷器被砸摔的聲音。

何愈雖然沒有聽墻角的習慣,可聲音實在太大,她還是清楚的聽到了那句混賬。

聲音蒼老,中氣不足,帶著很重的喘意。

再然後,門被推開,穿著淺褐色連衣裙的女人從裏面出來,她的肩上還搭了件外套,手上的包是小香家的早春新品。

她長了一張很精致的臉,眉宇間卻讓何愈有種很熟悉的感覺。

裏面有人叫她的名字:“徐錚,你給我回來!”

還是剛才那道蒼老的聲音。

那個女人絲毫沒有停留,推開大廳的門出去,只餘下一個和黑夜相互映襯的背影。

何愈還沒反應過來,再次有人推門進去,攙扶著老者出來。

縱使華發蒼顏,走路都需要人扶著,可周身的氣度和神態,輕而易舉的就和周邊的人拉開了距離。

莫名的,何愈突然想到了一個人。

白悠悠剛走出去,沒看到何愈,於是又折返進去找她。

見她有些走神,白悠悠喊了她幾聲:“何愈,你發什麽呆呢。”

何愈像是沒聽到一樣,一言不發。

她鬼使神差的將門推開,偌大的包廂,只有一個人。

滿地狼藉,似乎和他不甚相關。

他背對著何愈,安靜的吃著飯。

明明看不到臉,明明只是一個背影,何愈卻還是感受到了那股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的孤獨感。

他穿著暗色西裝,肩線流暢,外套下面微微岔開。

暖色燈光有些昏暗,映照在他身上,顯出了一絲落寞。

像是獨行在深海中心的孤帆,孤立無援。

似是察覺到了什麽,他停頓片刻。

而後放下筷子,起身的那一剎那,視線就這麽對上了。

出乎意料的是,他的眼神很平靜。

沒有埋怨,沒有怒意,是和以往一樣的平靜。

何愈皺眉。

突然很煩。

她徑直走過去:“你臉是怎麽回事?”

他也不說話,仍舊只是安靜的看著她,那雙深棕色的眼睛深如瀚海,像是烏雲背後的景象。

遠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的沈默。

傷口不深,可還是帶著血。

尤其是在他的膚色的對比之下,格外明顯。

想到剛才那兩個人的眉眼,何愈大概也猜了他們的關系。

徐清讓今天穿的正式的西裝三件套,西裝扣子散開了,露出裏面同樣暗色的馬甲,領帶是黑色的。

就連何愈自己也覺得她的怒意來的有些莫名其妙。

畢竟是人家的家事,她也沒資格插手。

她微抿了唇,試圖解釋:“我是說,你臉上的傷雖然看上去不嚴重,但還是得處理一下。”

他擡手擦掉臉上的血:“沒事,只是被彈起來的碎片不小心刮到了。”

他走過去,拖出椅子,低聲問:“吃了飯再走?我讓服務員再拿兩幅碗筷過來。”

何愈急忙擺手:“不了,我還有點事。”

他微垂眼睫,突然沈默下來。

良久,方才低恩一聲。

白悠悠接了個電話過來,拉著何愈:“走吧,周然給咱們已經占好了座,姐姐我今天請客!”

何愈點了點頭,才剛擡腳。

低語聲從身後傳來,似在自語。

“過了今天,我就三十了。”

他的聲音低沈暗啞,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樣。

心臟猛的往下墜,她的腳上像是灌了鉛,突然走不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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